2013年11月3日 星期日

《臨水抄》卷一 〈第一章〉命運的齒輪,轉動(四)


「這是『裏魑』,挾帶著攻勢及威脅意味的信差,二川的小把戲。」樨褵望著我解釋道,那嗓音很是清脆。

我點了點頭以表示知道,看來這層級的東西在這邊似乎只是家常便飯嗎?

要是我收到這種信大概會直接掛點吧,我的嘴角不禁微微的抽蓄了下。

樨褵的右手拿著一封以蠟印封起的褐色信函,邊緣有微微被刃劃破的痕跡,裂口小得幾乎沒有影響,信封的正面以黃綠色的墨水勾勒出一隻豹的身影。


剛才,樨褵似乎就是用那帶著銀線的刃將這封信從那妖豹身體中勾出來的。

「樨褵快帶著映川嵐讓開。」恭月不容人拒絕的命令句自屋簷上傳了過來。

樨褵一聽到恭月的聲音便毫不猶豫的叼起信封,將我攔腰抱起,幾步衝刺便到了小池邊院子的另一頭,連反應都來不及的我更別說是拒絕了……

被同樣是男孩子的樨褵這樣英雄式的抱走,如果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會很高興,但我卻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彆扭……

怎麼說我也比樨褵高上至少一個頭加上脖子啊……

「嵐,你好輕,真的不是人呢。」似乎感覺到我的彆扭,樨褵將我放了下來,微笑道,那薄薄的櫻花色嘴唇,笑起來真的很秀氣,不過這纖瘦的少年真的強得嚇到我了……

「我知道了……謝謝你。」這樣快速的變化真的讓我有些發傻了,如果樨褵誤判根本抱不起我,那不就糗了嗎!?

「吱嘎」的一聲脆響自屋簷上傳了過來,「嗖」地數支箭矢破空襲來,身形一閃,樨褵擋在我身前,一揮右手,單單用手臂就打落了所有的箭矢……

被箭矢刮破的袖襬下露出了直直包覆到手臂上部的皮革甲,真的是靠這皮革甲擋住的嗎?

但這樣也會瘀青吧?我看了眼仍樨褵,牠仍舊一副神色未變的模樣。

「少主請務必要小心啊!」將雙手舉至唇畔,樨褵向恭月提醒道。

「嗯……」唔嗯了聲當作是回答,恭月一把揮刀劈向敵方,雪白的長刀折射著周邊景物的些微色彩,也反射著日華,一雙墨綠的雙眸緊盯著對方的動作。

我這才看見了與恭月對戰者的身影,一頭栗子色的頭髮半長不短的頂多是及肩,綁在腦後紮成小小一撮的馬尾,算是有些英俊的面容上嵌著一雙明亮的赭褐色雙眸。

那少年的身高約莫比我和恭月高上兩、三公分,大概一百七十七左右吧,他的手上拿著一張長弓,剛才的「吱嘎」聲應該就弓弦繃緊時發出的。

他的腰際上有劍鞘,卻沒有劍,可能是在之前的戰鬥中弄掉的,而背後裝箭矢的袋子裡已經沒有任何一支箭矢,單單拿著一張弓有些吃力的應戰著,他臉上依然帶著些微笑意。

一收刃,恭月挑眉道:「二川梓,就到這邊停手吧,還不到挑起戰火的地步,你們二川家究竟要做什麼?」

「哈哈,怕了嗎?這樣就要收手,不嫌太懦弱了嗎?青‧陌‧恭‧月。」沒有正面回答恭月的問題,被喚做二川梓的那人有些猖狂的笑了笑,但感覺上並沒有什麼惡意。

「二川家的,別太囂張了。」樨褵一雙剔透的眸子瞪著二川梓喊道,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。

「武家菊家甲冑鬼才──菊樨褵是吧?我二川梓最愛結交能人,你也是我的目標之一。」那人無視著樨褵隱含的怒氣,笑道。

我發現這有些爽朗的嗓音就是稍早要恭月納命來的那人……

聳了聳肩,恭月將長刀收入鞘,順了順後頭因為風向而纏在肩上的馬尾,仍有些戒備的望著二川梓。

「下次,再好好的比一場吧!輸了就把菊樨褵交給我如何?」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,放入掌心一掐,黃綠色的火焰瞬間攀臂而上。

聞言,恭月拒絕似的挑了挑眉。

「少主比你強上一千倍啦!混帳栗子毛大豬公!」

慢著,這到底是什麼情況,看著樨褵對二川梓的喊話,我不爭氣的笑了……

哼笑了聲,二川梓的身影在跳下屋簷的剎那被黃綠色的火焰吞沒消失。

 


 

「少主你沒事吧!」一見到二川梓離開,樨褵便又展露秀氣的笑顏。

恭月搖了搖頭,然後俐落的縱身跳下屋簷,一身翠袍的模樣和這雅緻的庭院小池倒頗合稱的。

瞥了眼焦掉的門板,恭月默了默,不過發現房內桌上的文件卷軸未損後似乎鬆了一口氣。

「少主還是記得必要時要穿著我做甲冑才好,當然在府裡的話是沒什麼關係啦。」眨了眨眸,樨褵對恭月提醒道。

剛剛聽二川梓所言,樨褵應該是這方面的超級專家吧?

「等我帶這傢伙去附個身體,你再幫他做一副輕甲冑吧。」望了我一眼,恭月微笑道。

而我則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眸子。

彷彿查覺到我的訝異,恭月挑眉道:「還是你希望這麼輕易的喪失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次生命?你應該知道,這裡和你的故鄉有多大的差別了吧?」

我感謝的點了點頭,而後忍不住問道:「你知道?」

「聽我師父提過。」恭月頓了頓又道:「聽說是個幾乎沒有術法、妖物精怪的地方。」

……這樣說也對,我點了點頭。

一旁的樨褵似乎驚訝不已的問道:「真有這種地方啊?好怪喔。」

看著樨褵的反應,我只能無奈的笑了笑,那邊還有機械之類的就是了,不過和他們提這個似乎也沒什麼用處,所以我還是放棄了。

「總之等你有個正常的身體,我再來幫你量身打造適合你的甲冑吧!」開心的笑了笑,樨褵隨性的說道。

他看了看我,又道:「總覺得你應該和我一樣適合輕薄的皮革類的,不適合太過厚重的甲冑。」

似乎怕我覺得皮革甲有什麼不好似的,樨褵連忙又開口補充道:「皮革甲的能耐也很好喔,柔韌輕薄適合重於速度而非力道的人,記得我剛剛擋掉箭矢的手嗎?」

「記得,事實上,我有點擔心你的手是不是真的沒事。」我將心裡的想法真實的說了出來。

「哈哈哈。」彷彿很滿意我的回答,樨離開心的將手臂上的皮革甲拆了下來,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膚,沒有任何一絲瘀傷,而後他俏皮的對我眨了眨眼睛。

「好了,樨褵,別玩了,還有事要忙不是嗎?」恭月打了個呵欠道。

「嗯,那少主我先去忙囉!這裡的狀況我會找人來處理的,親愛的嵐,下次見囉。」輕鬆的笑了笑,樨褵把剛才拿到的信封交給了恭月,轉身邁開步伐離開了這座院落。

「接下來,你陪我去個地方吧。」將信封收入了懷中,摸了摸腰際的刀鞘,恭月抬頭對我說道,那是個詢問的目光。

雖然有些不解,但我還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,不過我似乎沒什麼拒絕的餘地,應該說拒絕了也沒什麼意義,反正去走走也好。

應該不會再遇到妖怪了吧?對吧……